鹤衿苏

这号不写啦

今宵月|走马引(上)

*上一棒:@冻浦 /下一棒:@新鬼 

*写点两个恋爱脑的无脑故事(下篇 已发)

月上阑干影见愁,雁远沧波映归舟。

望断天涯风月厌,幸得相思两人同。

  

一、青玉案

  

建兴十四年,春分。

  

豫都内一派喜气洋洋,天还未亮时,河边已聚集不少百姓,都东张西望,比肩接踵。沿街挂满了红灯笼和金线红绸,路边树上系着飘扬的红丝带,今日是嘉阳侯娶亲的大好日子,自侯府到嘉阳河边,每百米都立着个华衣侍女,旁边均摆着箱聘礼。

  

百姓们没见过如此豪奢的场面,对今日的新娘愈发好奇。

  

此次娶亲是当今圣上赐婚,本可作一件美谈,可偏偏,圣上为嘉阳侯娶的妻是个男子。随说有些大户人家豢养男妾,却只是拿他们当个享乐的小玩意,而嘉阳侯夫人是我朝第一个明媒正娶的男妻。

  

“侯爷,吉时还早,您用不着这么紧张吧。”宁远蹲在房梁上看自家侯爷对镜摆弄半天,一会理理衣摆,一会又拨弄起腰间玉佩,活像个忐忑的新嫁娘。

  

马嘉祺抬眼睨他,神色依旧荡漾,但隐含警告。

  

宁远识相的闭了嘴。

  

不过侯爷紧张也是正常的,毕竟喜欢了十多年的人,原以为此生都不会再相见,没想到兜兜转转,缘分又将他们绑在一起。可转头瞧见书架旁破旧的花灯时所有的心潮澎湃都止了息。

  

那花灯让他经年累月的抚摸已经经不起折腾了,上面还有大片已经干涸成暗色的血迹,这东西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十年前的惨案,警示他不得天真,不能无权,否则保护不了任何人。

  

“宁远,随我出去迎亲。”那花灯最终被他摆进盒子里挂了锁,按理说嘉阳侯应当不喜大皇子一派,尤其是他的“妻子”,京都嫁来的廷尉大人——丁程鑫。今日场面宏大,四周皆为耳目,他面上冷若冰霜,上马时的动作都好似敷衍急躁。

  

春意微凉,马嘉祺站在桥上等候喜船的到来,众人多见他穿盔甲和玄衣的模样,只觉英气逼人,眉疏目秀。难得见侯爷着大红喜袍,倒衬出些潇洒不羁的气息。

  

日头渐显,河面也映照的波光粼粼,马嘉祺站在桥上,袖中手不安的握紧成拳,喜船缓缓驶来,他的心也随着跃动的水波砰砰跳个不停。

  

百姓们也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未来的侯府夫人,为首的喜船极为庞大,到岸后无人着急下船,侯府夫人的嫁妆足足摆满了三十五艘船,等嫁妆都被搬上岸,打头的喜船终于出来一位侍女。

  

“侯爷,我家大人身子骨弱,请您上船相扶。”侍女行了礼,恭敬道。

  

马嘉祺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,抬脚上了船。

  

船内那人盖着红盖头,坐在镜前不语。

  

马嘉祺伸手轻轻搀扶着新娘下船,他还不敢与丁程鑫肌肤相贴,只隔着衣袖握住他手腕,不禁感叹到真是太瘦了,不知他在京都十年受了多少苦,少时还是个活泼好动的小孩子,如今却这般孱弱,实在叫人心疼。

  

丁程鑫比他稍矮些,身量也较他小了圈,百姓们不知此次赐婚的深意,只觉得二人倒是极为相配,真是郎才郎貌。

  

马嘉祺将人小心引上接亲的马车,一路送至侯府准备拜堂。

  

他不知马车内丁程鑫捏紧了手指,手心已渗了汗,此次成婚,期待的并不止他一人。

  

到了侯府门前,马嘉祺翻身下马,撩开了马车帘子,语带笑意:“夫人身体孱弱,慢悠悠进去恐耽误吉时,不如我抱你进去?”

  

此话很是僭越,随行的丁府下人目露不悦,马嘉祺像无知无觉般只看着眼前的人。

  

丁程鑫半天没说话,气氛一时凝固了,百姓不知发生了什么,在底下窃窃私语着。

  

半响丁程鑫才不急不慢的伸出手,他肤色白皙,手也白嫩,马嘉祺打眼一瞧就觉得喜爱,他牵上丁程鑫的的手,略微用力将他带进怀里。

  

丁程鑫受惊连忙揽上了他的脖子,马嘉祺笑了声,直接把人抱进了侯府。

  

这恩爱景象在拜堂时烟消云散,喜婆喊出一拜天地时丁程鑫立在原地没有动,马嘉祺正准备弯腰,见此也敛了笑。喜宴上的宾客知道两派不合,没想到廷尉大人会在这大婚之日落侯爷的面子。

  

“侯爷,臣有个不情之请,望侯爷答应。”

  

马嘉祺盯着眼前人的盖头,面无表情道:“是不是本侯不答应,这婚就结不成了?”

  

来宾们都心惊胆战,开始看天看地看桌子。

  

“是的。”丁程鑫带着笑意说。

  

“那本侯倒要听听,是什么不情之请能让廷尉大人在这种时候求本侯。”

  

“不是什么难事,臣只求侯爷向陛下上书,重查十年前的青玉案。”

  

此话一出便引得轩然大波,宾客现在连坐不敢了。

  

十年前的青玉案几乎无人敢提,当初睿王伙同程将军谋反,皇帝大怒亲手斩杀叛贼十三人,诛了程氏满门,睿王谋反早就是众人皆知之事。

  

马嘉祺瞳孔微震,众人看侯爷脸色都发白了,都眼观鼻鼻观心,生怕引火上身。

  

“哼。”马嘉祺冷笑一声,“本侯答应你,明晚便上书陛下。”

  

“多谢侯爷,现在可以拜堂了。”

  

喜婆看向马嘉祺,见他点头后才放心的喊道:“一拜天地——”

  

“二拜君亲——”豫都地远,圣上无法亲临,二人也都已没有亲生父母,马嘉祺叔父镇守边关,一时半会根本到不了豫都,所以高堂处只摆着4个牌位,便冲着牌位拜了。

  

“夫妻对拜——”二人面向对方,躬腰对拜。

  

“礼成——送入洞房——”

  

马嘉祺牵着丁程鑫拜谢今日宴请的客人,众人不敢撺掇侯爷喝酒,便祝侯爷和侯爷夫人百年好合,白发齐眉,马嘉祺都一一应下。

  

随后拉着丁程鑫一路进入后院,有几个担忧的巴望,担心两人不会进洞房就打起来吧。




二、蝶恋花

  

屋内战况的确混乱。

  

马嘉祺一进房门就将人抵在门上,屋外的人听见动静还以为两人真的打起来了,不敢拉架就只能四散躲的远远的。

  

丁程鑫等了一会也不见马嘉祺掀盖头,只好自力更生,手刚摸上盖头就被马嘉祺握住了。

  

“十年不见,可有想我?”马嘉祺轻柔的撩开盖头,终于看见了心上人的面容。

  

京都养人,丁程鑫本就眉眼浓丽,貌若好女,现在涂了口脂更显唇红齿白,勾的马嘉祺差点失魂。

  

“……想了。”丁程鑫听见熟悉的温柔嗓音就想忍不住撒娇卖乖,可千言万语现在无法诉说,只能告诉地方他的确想念。

  

京都虽繁华,但达官显贵之间的人情往来就足够耗神,更别提他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做事,来了豫都才觉轻松。

  

马嘉祺比他还小一岁,可少时他总拿自己当小孩子宠,宠的他骨头都软了,听见地方温柔哄人就想诉诸满腹委屈,但最终只敛眸压下郁气,头抵着马嘉祺心口也不说话。

  

这下可搞的马嘉祺心都麻了,十年相思已成疾,他再见到丁程鑫只恨不得立马将人吞(bu)吃(yao)入腹,念及他现在身体不好又舍不得。

  

他托起丁程鑫下巴轻(ping)吻上去,唇(bi)瓣相贴时两人都愣了瞬,马嘉祺见人没有反感便挑开对方唇(wo)舌,丁程鑫抓着马嘉祺衣领,很快就招架不住。

  

红烛帐暖,被翻云雨。

  

天蒙蒙亮时马嘉祺就醒了,可怀中人温暖,他目光仔细描摹丁程鑫的脸庞,开始思考昨日丁程鑫的所谓“不情之请”。

  

青玉案是他和丁程鑫共同的七寸,睿王是先帝最宠爱的儿子,但他无心皇位,最大的心愿是跟着睿王妃一起云游天下,当初的谋反匆忙开始,也迅速被平反,当今圣上亲手将反贼斩杀剑下,宫内平反及时,但宫外死伤惨重,睿王亲兵目标明确直指丞相府和太傅府,老丞相被射杀,太傅断腿,嘉阳王府也火光冲天,他母亲自请带着他远离京都来到豫都,可惜母亲在他及冠后袭爵立府之前便去世了。

  

如今丁程鑫再提青玉案,难道是发现了什么。

  

被盯的久了个人都有感觉,丁程鑫在他怀里蹭了两下后睁眼,一看马嘉祺心事重重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
  

“我重提青玉案是因为皇帝快不行了,京都现在因皇位相争闹的水深火热,前几年我逐渐摸到些头绪,一直在暗中调查,果然发现……”丁程鑫话一顿,神情有些微妙。

  

马嘉祺猜到了。

  

虽然睿王无心皇位,可朝中大臣却有不满当今陛下的,而陛下正巧担忧皇位不稳,所谓谋反大戏恐怕只是自导自演。

  

陛下疑心病重,他凭军功袭爵,加上德昌将军是他亲叔父,朝廷四块兵符他占两个,皇帝怕他。

  

丁程鑫早年一直是大皇子党,马嘉祺虽未并未明确支持三皇子,但与大皇子一派的虹鄂将军素来敌对,众人都以为他是三皇子一党。

  

皇上此时赐婚二人,一是敲打大皇子,二是制掣三皇子,但要说陛下向着八皇子,他们也看不出苗头,圣上执政十多年,没干出什么功绩,唯有心思莫测诡谲最叫人印象深刻。

  

马嘉祺吻了丁程鑫额头让他继续休息便起身洗漱束发,其余人都以为两人昨晚“打了一架”,他也乐得让别人误会,幕后之人以为他们关系不和才好。

  

躺了一会看夫君洗漱倒也享受,他打着哈欠下床,被马嘉祺拉着摆弄,他好像从小就是这样,热衷于照顾他,小到洗脸穿衣,大到为奋不顾身替他挡刀。

  

他也愿意接受那些无伤大雅的控制欲,因为他知道马嘉祺做这些事都是因为爱他。

  

“廷尉大人,杜慧被人刺杀了。”有人敲了门小声道。

  

丁程鑫挑眉,马嘉祺依稀想起来朝中吏部侍郎姓杜。

  

“杜慧是吏部侍郎杜武的姐姐,我疑心青玉案也有杜家参与就派人控制了杜慧,没想到灭口的人知道我要查青玉案这么快就动手了。”

  

“那你现在是去?”

  

“那个杜慧自然是假的,我现在要去审犯人了。”丁程鑫啜了口热茶,给马嘉祺送了个茶味的吻后离开了。

  

马嘉祺在原地回味了一下,觉得这茶甚香,以后差人多买点。

  

行刺杜慧的刺客被关在一处不起眼的府宅内,这是丁程鑫在嫁来豫都之前就买的,地处偏僻,四周也无邻居,用来审问犯人刚刚好。

  

那刺客在他来了前已经受过刑,垂着头,喘气声听着很是痛苦。

  

他的人从捉住这刺客开始就卸了他的下巴,后搜刮走了他身上所有毒药暗器,他知道自己没能第一时间自我了断,现在落到丁程鑫手里只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。

  

廷尉大人笑眼盈盈的看着他,随手拿起烧红的烙铁抬他下巴,那刺客下巴上的血肉瞬时开始滋啦冒烟,他下巴合不上,口水都止不住外流,现在疼了叫都叫不出来。

  

丁程鑫懒得同他磋磨时间,将烙铁扔了回去。

  

“十年前我见过你,当时你带人杀入程将军府内,好不威风,我亲眼目睹你杀了程家76人,其中包含程家大小姐程羲,小少爷程昀和程家大少爷的奶娘,你是不是觉得他们死就死了,只要国祚永昌,死上几千人都无伤大雅?告诉你个秘密,当初陛下密宣,其实只说了灭丞相府和太傅府,你被人诓骗,替别人铺路了。”

  

刺客手指微蜷,没有说话,丁程鑫笑容更甜,开口说了最后一句话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*走马引:乐府旧题。崔豹《古今注》:“《走马引》,樗里牧恭所作也。为父报怨杀人,亡匿山下。有天马夜降,围其室而鸣。觉,闻其声以为吏追,乃奔去。旦观乃天马迹。因惕然大悟曰:吾之所处将危乎。遂荷杖去入沂泽中,援琴而鼓之,为天马声,曰《走马引》。

 *文案化用宋朝贺铸《石州慢·薄雨收寒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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